【摘 要】资本市场全球化和大量金融工具交易背景下，传统会计学中以历史成本为主导的计量属性已日显弊端。上世纪80年代国际会计准则理事会（IASB）和以美国为代表的会计准则制定机构提出以公允价值为金融工具的计量属性。本文基于对近期国际上有关公允价值正反观点的讨论，从投资者决策的角度在相关性、可靠性和可比性三方面将其与历史成本计量分析比较，确定了公允价值对财务信息的利弊影响和优越的决策效能。
【关键词】公允价值；财务报告；争论；信息相关性；决策效能
1.引言
随着资本市场的全球化和愈演愈复杂的金融工具的横空出世，建立在历史成本计量模式上的财务报告失去了透明性、相关性，无法真实显示企业经营业绩和财务状况的健康与否。在经历近20年中的几次储蓄或房屋贷款造成的金融危机后，国际会计准则理事会（IASB）等会计准则制定机构为预防和化解金融风险，开始大力倡导运用公允价值这一面向现在和未来的计量属性。文章认为，这将是可能改变现行会计模式的重大改革；合理且全面的运用公允价值会计，是未来财务会计发展的大势所趋，对会计信息使用者在决策力有着积极而重要影响。
2.公允价值定义
第3号国际财务报告准则（IFRS 3）《企业合并》中将“公允价值”（fair value）定义为：在公平交易中（in an arm"s length transaction）熟悉情况的当事人自愿据以进行资产交换或负债清偿的金额 （ between knowledgeable，willing parties the amount for which an asset could be exchanged or a liability settled）。作为一种脱手价值，公允价值计量金融资产及负债（在特定条件下，某些像固定资产和无形资产等非金融资产亦可适用公允价值估价）为其在市场条件下计量当日的公平市价。
3.文献回顾
随着当代经济发展和资本市场中财务丑闻的接踵而来，对这样一个区别于历史成本计量属性的 “估计会计”的提倡越来越受到业界欢迎与认可①。因此，为什么要使用公允价值理念及如何在财务报告过程里对其应用已成为一场近20年来的激烈辩论。
3.1 公允价值赞同者的普遍观点
公允价值会计的支持者主要包括以国际会计准则委员会（IASC）、美国财务会计准则委员会（FASB）为代表的业界准则制定者，会计师，审计师及投资者。在他们看来，1）公允价值是一种更为合适的估量体系，与其他会计体制即历史成本会计相比，更具相关性；2）它可提供对一个机构基本财务状况更真实公平的评估②。
3.1.1 计量相关性
自从国际会计准则理事会（IASB）于1977年首次在第17号国际会计准则（IAS 17）《租赁》中提出公允价值的概念，各国与国际上的相关准则开始大量提及这一名词。投资者认为公允价值会计相较历史成本会计是更具相关性的估价体系③，可以真实反映了任一机构的基本财务状况。具体而言，历史成本记录缺乏价格变化的体现因而将可能产生不真实利润。著名会计学家斯普罗斯和穆尼茨也支持这一观点，认为公允价值是一种有意义的计量属性④。
此外，支持者认为财务信息的复杂性来源于多种多样的会计准则和相应的金融工具计量的估价手段。2008年由国际会计准则理事会发表的一份讨论文件也曾指出：“公允价值看起来是唯一适合所有类型的金融工具的计量属性”，尽管它在解决计量相关问题可能会有耗时的缺陷。而且，学者巴恩、克利其等人对银行和保险业的实用性研究表明公允价值是适于计量金融无形资产⑤。
3.1.2 反映基础经济状况
支持者认为公允价值可以及时反映市场对标的资产当下价值的估算，因而有助于投资者做出更合理的决策⑥。对公允价值此种益处持乐观态度的欧洲保险和职业养老金管理局（CEIOPS）也不赞同将公允价值的应用局限于金融工具而排除非金融产物。该局认为公允价值计量可向用户提供“财务报告与数据间更高程度的透明度”⑦。
3.2 公允价值批评者的普遍观点
对公允价值持反对观点的一派主要包括金融圈从业者（银行家，地产开发商等）、经济学家、政府（财政部）及其他金融机构代表。尽管公允价值计量最初以增强财务信息透明度的应用特点介绍给经受商业渎职的投资者，但一些经济学家和金融从业人员认为，因需要金融机构以当下市场条件估价实际资产和负债，公允价值的运用实则是“系在了正在下沉的经济的铁锚上”⑧。
金融监管机构认为对公允价值的无保留运用会增加财务报告的数据波动或不一致性，从而在宏观上损害金融系统的稳定性。而最大的批评者还是银行家们，其认为若运用公允价值估价，金融资产将被减低账面价值而迫使他们减少放贷。同样地，2004年普兰亭等英美商学院教授在一篇学术论文中指出，尽管历史成本会计体系可能存在低效问题，但公允价值会计应用会导致不断增加的价格波动性⑨。理查德·鲍尔斯，美国一家大型商业房地产集团总裁，也曾在2009年发声反对公允价值计量应用。他表示，通过产生一场在国内放贷人间的人为虚胀的清偿危机，基于公允价值的房地产和证券已使房事崩盘恶化⑩。
3.3 金融危机下的争论
公允价值计量要求企业以当下市值计量其大部分财务财产。于此，一些银行提出因而导致的猛跌的价格已削减了银行的利润并逐渐削弱了其资本储备。特别是公允价值造成了利润波动性，进而导致在经济萧条期间面对大幅跳水的资产价值冲击资产负债表时投资者会丧失信心⑪。宾夕法尼亚大学经济学教授艾伦及卡莱蒂曾在2006年指出公允价值计量可能导致银行在金融危机中有破产危险，而历史成本会计的运用则不会损害银行的偿付能力⑫。
从另一方面看，鉴于其可增强企业投资项目的透明度及企业间的可比较性，投资者和其他财务报告用户均表达了对目前公允价值计量标准的支持⑬。
3.4 政策修正下的争论
面对近期金融界萎靡衍生出的批评，国际会计准则委员会（IASB）修改了第39号国际会计准则（IAS 39）及第7号国际财务报告准则（IFRS 7），发布了对公允价值计量应用及金融工具重分类的指导规定。
IASB的主席表示该委员会已经在其对公允价值的最初提议中做出重大改变以改进规范、提供更高透明度并积极回应利益相关者的关注⑭。此外，三十人小组（G-30）相信“公允价值准则和规范应该以这样一种立场被重新评估——为发展更现实的指导方针以处理和应对流动性欠缺的金融工具和陷入困境中的市场”⑮。尽管金融机构面临着达到资本要求等诸多挑战，遗弃公允价值也是不必要的。正如学者佛奈离在2009年一次座谈会所述：“暂停或者大刀破斧修改公允价值会计只能达到掩盖现实状况的作用，加深削弱投资者信心并延缓当下（经济）危机”⑯。可见，投资者需要的正是债务和债券的当下市值以作出更合理的投资决策。
4.对公允价值决策效能的分析
鉴于各种原因，主要为满足投资者日益增长的对高质量时效性强的投资决策性信息的需求，在过去20多年里公允价值计量的应用已被逐步推建。根据国际会计准则委员会（IASB）近期公布的一份讨论文件，有用的金融财务信息应具备相关性、可靠性及可比较性。本文试从此三方面将公允价值计量应用与历史成本会计应用比对分析。
4.1 高质量（可靠性和相关性）
随着资本市场的发展，一个企业的未来表现，也就是创生流动资金的能力对投资者做出相关买卖股票或继续持股的决定变得越来越重要。其未来表现正可用公允价值评估——在运转正常的资本市场里反映相对及时的动态信息。因此，公允价值可以更好地披露一个企业所产生的现金流，因而更真实地反映其盈利能力、偿还能力、资产运营能力及所承担的当下或潜在金融财务风险。除了其以市场为基础的属性，公允价值计量比历史成本计量拥有预测性优势的这一事实也提高了对投资决策者的信息相关度⑰。例如，以公允价值估价金融工具可提早发现临近的金融财务问题（如房事崩盘等）的预警信号，因而有时间采取应急举措以缓和崩盘的严重性。此外，在不断变化的经济条件下，历史成本会计无法反映出金融工具的真实价值；其对价格变动的欠敏感性就有可能误导投资者做出不合理决策。
至于可靠性，金融财务信息应该不折不扣地表现“交易的商务实质”，而这正是公允价值计量优于历史成本计量的又一点，鉴于当今通货膨胀的打击和那些根本没有历史成本的金融衍生物的出现。很显然，公允价值会计可以及时真实地在综合损益表中反映资产与负债的价值变动。
但从另一方面看，公允价值会计看上去好像略欠可验证性，鉴于它是基于主观估量的尤其是在活跃市场对某些高专业性资产不存在的情况下，或者当一些金融工具的活跃市场意外转化为不活跃市场时。在后例中，金融工具的价值可能会由不稳定的假设估量而遭受无可避免的错误甚至蓄意篡改。美国能源巨头安然的溃败就是一个案例。在既无活跃的可观察到的市场又无合理的计量手段去估价金融工具的情况下，安然公司恶意利用公允价值计量法，通过提高资产账面价值产生虚假利润，给市场带来不可靠且无关的财务信息。
综上所述，公允价值计量下财务报告的易波动性，主要源于对市场变动的过于敏感（顺周期性），主观估量产生的错误和不一致的估价手段，这会有损投资者信息的可靠性和相关性。
4.2 透明度
在公允价值会计优于历史成本会计的支持观点中，其所带来的不断增强的财务信息透明度是又一力据。这样所产生的信息便于投资者将投资资本分配给有潜力的公司，增加其自信力从而反过来对整个会计系统有益处。
按照定义，公允价值一般是在当下市场价值的基础上计量金融资产和负债，反映了关于未来经济利益的价值相关度并呈现出一个真实与公允的企业经济状况。例如，合理运用的公允价值计量可以展现出一个残酷却真实的财务状况得以预防投资者在金融危机之时或之后作出灾难性的资源分配决策。换言之，透明度也有助于信息的价值预见性，借以帮助投资者整体把握基础经济状况的全景。
除此之外，这样一个特质对金融、房地产投资和其他新兴产业都有显著影响。具体而言，这些金融或类金融机构的资产价值最初偏低，后因资源限制（如土地）和经济发展而迅猛升值。此时公允价值的运用就可透明地反映出所涉及的金融工具的价值，进而提高投资者信息知情度和投资自信⑱。相较而言，历史成本计量便不能体现出未来经济利益尽管它具备可验证性。这样一个缺点可能会导致企业资产的市值与账面价值间存在重大偏离，故无法对其商务实质提供一个真实景象尤其是在物价水平不断变化的时期。
4.3 可比性
以效用为本，金融财务信息也必需是可在不同时间阶段和不同企业间比较的⑲。
由于金融工具都是在同一时间同一市场条件下统一计量的，公允价值的广泛应用使得市场参与者可以明确企业的表现和相关财务状况的变化。而且，基于公允价值会计的报告向用户提供了更具可比性的信息以通过其他竞争对手衡量意象公司。相反，运用历史成本会计做比较是相对困难的。两家企业的同一金融工具，即使具有同等经济利益和风险，也可能因获取的时间和不同的调整理算方式（如，折旧方式）以不同价值记录在财产状况表上。
然而，在一些情况下公允价值的运用也可能意味着计量存在一定程度的主观性而影响比对。例如，如果不同工具的公允价值是基于不同假设下不同估价手段而估算的，那么综合收益表的数字价值和表示含义都是不据可比性的。
5.结论与建议
随着资本市场的进化和金融工具的发展，逐步实现公允价值计量的广泛应用既是不可避免的又是比历史成本计量对市场参与者有更大意义的。相应地，当无活跃市场存在时公允价值应用的可靠性和可行性也是十几年间争论的核心。正如上述分析，将公允价值融入财务报告会极大帮助实现国际会计准则理事会（IASB）的目标，大大提高用户的信息相关度与透明度。至于可靠性与可比较性，这两种属性特征在某些情况下会因公允价值计量的固有性质和公允价值应用中外在因素而被削弱。然而，相较于其他会计系统，基于公允价值的财务报告仍会向投资者呈现出更具可比较性的信息。
此篇报告认为以公允价值计量所有金融工具将助于减少财务报告的复杂性及操纵如收入管理等交易的企图之心。然而，所涉及其中的主要顾虑：第一是公允价值计量由市场变动引起的固有不稳定性，第二是何时及如何估量那些活跃市场里不总会出现的金融工具（如，信贷危机中的债务证券）的公允价值。此种情况下，信息的有用度取决于估量主观性的程度，这关系着估价技术的选取和假设的来源。
因此，而非中止，国际会计准则理事会（IASB）应考虑公允价值计量应用何时何地能产生的利益大于其敝处。特别地，IASB应该继续致力于与美国财务会计准则委员会（FASB）的全球交融合作项目，标准化并修改有关在不活跃的市场条件下对金融工具合理应用公允价值计量的会计政策。此外，这对协调估价模型并大规模地披露相应假设推断也是重要的。这些都是近年内金融危机中所强调的投资者们的首要需求，相应地也是对其作出明智决定至关重要的。
在现阶段，虽然公允价值是是仅有的一种适合各类金融工具的计量方式，但其并不是能反映所有产业表现的最好方式。因此，国际会计准则理事会（IASB）也被期待制定出一项有关计量特性的贯彻性政策，以令公允价值得以在不同产业中根据其特点，如不同资产的类别和金融工具的比重等等，更适切地运用。
至于资本市场的其他利益相关者，尤其是金融机构的调控者应该付诸努力与会计准则制定者（如IASB）步调一致。例如，银行政策调控者应要求银行在利润记录后储存新准备金，而不是鼓励银行在繁荣之时一味积累基金为弥补萧条阶段低迷表现以求发放。此行为可将维护银行报告的透明性并帮助向投资者呈现当下金融条件的真实性。
除了有助于市场调控员、业界从业者和其他市场参与者合力维持一个秩序井然公平公正的市场环境，公允价值的合理应用对教育发展也是有重要意义的。国际会计准则理事会（IASB）和本国准则制定单位应在扩大公允价值计量在财务报告上的应用之前，构建一个增强基础建设以支持公允价值运用的项目。例如，举办针对投资者的专业研讨会以了解公允价值报告的特点并加以区分与历史成本报告的不同。此外，也可为财务报告准备者、审计员提供有关估价模型的长期培训，进而减少对估价专员的专门依赖。
诚然，资本市场的主要参与者应当增进相互合作，因为每一方对整个经济及金融系统的健康发展都赋有责任。如此，公允价值计量应用将更好地应对参与者对高质量且透明的财务报告的需求以作出明智的经济决策。
本文作者认为通过循序渐进地完善公允价值准则有关识别、计量与披露的细则规定，IASB将逐步实现其首要目标。而有关公允价值应用深度与广度的深厚理论基础工作是必需的。
注释：
①B.Elliott，& J.Elliott（2009），Financial Accountng and Reporting（13 ed.，pp.pp82-pp86）.
②W.Landsman（2007），Is fair value accounting information relevant and reliable？ Evidence from capital market research’.Accounting and Business Research，41， pp.pp.363-pp.386.
③M.Barth（2001），The Relevance of the Value Relevance Literature for Financial Accounting Standard Setting：Another View.Journal of Accounting and Economics，31，pp.pp.77-pp.104.
④M.Moonitz & R.Sprouse（1962），ARS No.3.A Tentative Set of Broad Accounting Principles for Business Enterprises.
⑤M.Barth （2001）.
⑥Staff Paper on comment letter summary of FVM （2009），IASB Meeting.London：IASB.
⑦M.Carlos（2009，September 21）.CEIOPS’comment letter to EFRAG on FVM. business letter.
⑧J.Trubey（2009，8 31）.Fair value，mark-to-market at the centre of heated debate.
⑨G.Plantin，H.Sapra and H.Shin，2004，Marking-to-market：Panacea or Pandora’s box？，Working Paper，London School of Economics.
⑩J.Trubey （2009）.
⑪W.Landsman（2007，April）.Is fair value accounting information relevant and reliable？ Evidence from capital market research’.Accounting and Business Research，41，pp. pp.363-pp.386.
⑫F，Allen and E.Carletti，2006，Mark-to-market accounting and liquidity pricing，Working paper，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
⑬J.Trubey （2009）.
⑭D.Tweedie （2009， November 12）. IASB completes first phase of financial instruments accounting reform.
⑮Financial Reform：A Framework for Financial Stability，（2009）.
⑯C.Fornelli（2009）.Fair Value Suspension Would Obscure Financial Realities，CAQ’s Cindy Fornelli Tells Congressional Panel.
⑰D.M.Walker （2002，November）.INTEGRITY：Restoring Trust in American Business and the Accounting Profession.
⑱C.Fornelli （2009）.
⑲B.Elliott & J. Elliott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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