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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深集外佚文与演讲史料

时间:2022-05-09 13:30:04 浏览量:

摘要:本文钩沉多篇未被《洪深文集》《洪深文抄》收录的洪深集外佚文,并辑得一些《洪深年谱长编》失载的洪深演讲史料,特将这些佚文与史料择要整理出来,以供学界参考。

关键词:洪深;佚文;演讲史料

洪深是中国现代话剧和电影的奠基人之一,是一位为戏剧电影事业奋斗与贡献了毕生心血的杰出艺术家。他去世四年后,人民文学出版社于1959年出齐四卷本的《洪深文集》。1986年,浙江文艺出版社刊印了《洪深研究专集》,是洪深研究的必备参考书籍。2005年,洪深的女儿洪钤将未被《洪深文集》收入的“五十多年来散在各处书库几乎再没有被翻阅过的文章搜集起来”,汇编为《洪深文抄》,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刊行。2009年,研究者古今、杨春忠在陈美英的《洪深年谱》(1993)的基础上,编撰了材料更为翔实、内容更为丰富的《洪深年谱长编》(以下简称《长编》),由中国戏剧出版社推出。但因种种客观条件的限制,以上这些文献资料对于洪深的一些著述与生平事迹有所遗漏。笔者在平时查阅民国报刊时,陆续发现了多篇未被《洪深文集》《洪深文抄》及《洪深研究专集》收录或提到的洪深集外佚文,并辑得一些《长编》失载的有关洪深演讲活动的史料。兹将这些佚文与史料择要介绍与整理出来,以供研究界参考。

一、洪深集外佚文

1912年,洪深考入北京清华学校,积极参加校园戏剧演出和课余活动,同时开始发表作品。这些早期创作虽比较稚嫩,却为洪深后来的文艺创作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其中1915年12月《清华学报》第1卷第2期刊载的《成府贫民小学记》,是洪深就读清华期间的一篇佚文。该文介绍了成府贫民小学的创办经过,对学校一年来所取得的教学成绩表示赞赏,尤其称道职员们“苦心坚持”“始终如一”的献身精神。值得一提的是,洪深的话剧《贫民惨剧》,便是他1916年初为帮助成府贫民小学募捐筹款而创作编排,初步显示了其民主主义思想倾向与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

1925年,洪深撰写了一系列探讨戏剧理论的文章,涉及戏剧原理、导演、表演、化装(化妆)术等,散见于各种报刊,其中包括严独鹤主编的《新闻报·艺海》副刊。该刊1925年5月16日登载洪深的《艺术之理与用》,指出从莎士比亚到易卜生的西洋戏剧虽然形式(即“用”)发生变化,但有基本原理可循。叙述一事而有始有终、描写人格、激动观众引起美感,“此三者乃戏剧艺术成立之原理”。5月26日刊载的《化装术》,摘译了美国哥伦比亚大学Helen Chalmers所著的《舞台及影戏及社交之化装术》的部分内容。10月10日《双十节艺海特刊》载《谈戏剧中之表情》,认为戏剧表情虽难,“可于练习得之”。练习表情有两个途径:一是“从师请益,依法摹仿”,二是“出人人海之中,观乎行体之外”。同在10月,《时事画报》第1卷第2期载有一篇《导演漫谈》,署洪深。该画报是上海《时事新报》附张之一,刊登时政新闻照片、戏剧动态、学校生活、名人行踪及各国风土人情等。《导演漫谈》探讨导演之于戏剧艺术的重要性,表明了洪深重视导演职能与建立正规排演制度的创见。1926年1月1日《新闻报元旦增刊》发表洪深的《摄制影戏还能赚钱否》一文,评述了当时人们对于影戏事业市价低落、获利微薄的两种看法:恢复说与利厚说。以上这些集外佚文,对于研究洪深早期的艺术观念与文学创作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洪深1922年开始涉足电影界,1925年写出了中国首部较完整的电影剧本《申屠氏》,并创作了电影处女作《冯大少爷》,此后曾编导数部影片。同时,他对中外电影动态极为关注,每有新片上映,便欲一饱眼福,观后还常常撰著影评文章。1926年5月10日,《新闻报本埠附刊》(以下简称《附刊》)发表了洪深的《观刘别谦导演之(少奶奶的扇子)后》。该文对美国导演刘别谦1925年执导的电影《少奶奶的扇子》进行评价,批评了电影为迎合美国观众对原著所做的改动,同时认为“片中亦有极佳之处,为剧本所无者”。早在1924年4月,洪深导演的《少奶奶的扇子》(改译自王尔德《温德米尔夫人的扇子》)在上海首演并大获成功。或许正是受刘别谦电影的触动,洪深1928年再度将此剧搬上银幕。《观刘别谦导演之<少奶奶的扇子)后》一文的发现,必将有助于学界进一步研究洪深的电影创作,以及刘别谦对其可能存在的影响。1926年6月27日,《附刊》刊发洪深的《观(难为了妹妹)以后》,对演员丁子明在神州影片公司制作、李萍倩执导的《难为了妹妹》中的演技表示认可,显示了洪深对于本土电影的关注与支持。1928年5月5日,《新闻报》另一副刊《快活林》登载了洪深的影评《看了(荡妇心)试映之后》。《荡妇心》(The Loves of Carmen)是美国导演拉乌尔·沃尔什1927年的电影,改编自法国作家梅里美的小说《卡门》与作曲家比才的同名歌剧。该文指出艺术“是人生的出气洞”,由于人们在现实生活中无法实现一些欲望,便间接地从影剧院中获得满足。《荡妇心》“本是富于刺激性的故事,又喜得极充分的表演”“的确可以使人看得痛快”。有趣的是,编辑严独鹤还在文后加了一段按语:“独鹤按。我也看过这张片子。可以说洪深君的话,确乎是不错的。”刊于1933年12月26日《附刊》上的《科学的歌诵——(凌霄壮志)的观后感》,是洪深为该年出品的一部美国电影《凌霄壮志》(Night Flight)而撰。该片由导演克拉伦斯·布朗改编自法国著名小说家圣埃克苏佩里的小说《夜航》。洪深认为这是一部“极能动人情感的影片”,歌颂了我们所需要的“科学的精神”。这些影评佚文皆是洪深观影后的直接感想或意见,反映了洪深的电影观念与艺术眼光。

1924年,余振飞、吴我尊等改建上海广西路笑舞台,改名新乐府昆戏院,以刚出科的苏州传习所学员们(“传”字辈艺人)为成员。1927年12月举行开台演出,次年起先后在上海新世界、大世界游乐场等处演出。1928年4月4日《新闻报·快活林》刊发《这才是“飞鸟各投林”——哀新乐府昆戏院》,是洪深听闻笑舞台昆戏的演出迟至2月19日要停止的消息后所写。他认为昆曲在剧本的编制、表演的细腻连贯、动作的美观近情等方面具有可取之处,并贊扬了顾传玠、朱传茗、张传芳等人的表演艺术。他对新乐府昆戏院经费欠缺、营业惨淡的局面深感惋惜,希望有热心人予以慷慨资助。13日,该刊又载《明知无益事还作有情痴——赠新乐府昆戏院》。针对昆戏的衰微与观众的流失,洪深提出了几点希望:演员们应继续努力,团结一致:应加大广告宣传力度;可仿效欧美的经营办法;可对昆戏适度改革,“用昆曲的艺术格式,来创造新的剧本”。这两篇佚文集中体现了洪深对昆曲艺术与旧戏工作者的真诚关切,有助于我们研究他的戏曲观与旧戏改革思想。

除以上诸文外,1934年1月1日《新闻报本埠附刊》还发表了洪深的《批评者·观众·剧作者》,以剧作不但应“富有意义,可以教导观众”,而且应“有趣动人,使观众乐此不倦”的看法,对剧作家提出了要求。同年6月15日、7月15日上海《社会月报》创刊号、第1卷第2期连载了洪深的长篇游记散文《浙东寻画记》,叙述了作者应朋友王英宾之邀,于2月25日前往浙江游览考察,“费时十二日,行路几千里,游名胜数十处”的经过。7月16日,洪深在八仙桥为上海青年会举办的电影讲演会讲《有声电影与有色电影》,由“熊”记录后发表于同月18日的《附刊》,27日再刊于天津《益世报·别墅》副刊。

另外,1938年2月9日、23日汉口《民意》周刊第9期、第11期分别刊登了洪深的《战时移动演剧队工作日记》《战时移动演剧队日记》,真实地记录了1938年1月15日至20日洪深带领的救亡演剧二队在湖北安陆县一带开展的救亡宣传活动。由于两文是日记体裁,呈现了历史的细节,所以极具史料价值,是研究抗战时期的救亡演剧运动不可多得的第一手文献。1947年8月,夏声戏剧学校抵沪,洪深接连数晚观看了演出,深表支持,于12日、31日分别撰写了《平剧新干部的训练问题——论夏声剧校的演出》和《良公民才能成为良演员——献给夏声戏剧学校与将开办的越剧学校》。其中后文已被《洪深研究专集》与《长编》提及,前文则失载。该文22日刊于上海《现实》周刊第5期,称赏剧校的创办者与学生们的表演,但指陈演员们在“做”方面尚需提高,提议“从放弃旧有剧本,另写新的合于时代的剧本人手”。总之,这些佚文既提供了研究洪深生平行藏的史料,同時也极大扩充了他的文学创作文本,值得研究界予以重视。

一、洪深演讲史料

《长编》中关于洪深生平活动的记录已较详尽,但仍遗漏了一些有价值的信息。在数十年的艺术生涯中,洪深曾任教于复旦大学、暨南大学、山东大学等多所高校。除课堂教学外,他在各处所作的演说也是其戏剧教育与文艺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然而由于原始文献的散失,洪深的一些演讲活动几被遗忘。笔者即钩沉了几则《长编》未载的材料,可供研究者采择。

《长编》在1926年3月记载:“洪深与欧阳予倩应邀赴北京到北京美术专门学校讲学,拜访了蒲伯英、孙伏园、余上沅等,商谈了京沪两地联合举行话剧公演的问题。”实际上,两人抵达北京后,还在清华大学发表过演讲。3月19日《清华周刊》第25卷第4期《新闻》栏目下对两人的莅校讲演作了报道,全文如下:

[戏剧社]该社于十四日(星期)上午十时,特请洪深欧阳予倩二君,在前工字厅演讲。按洪君系本校老同学,研究戏剧有素:归国后在沪经营电影事业,详情已志前刊。欧阳君为国内知名之戏剧家;粉墨登场,博得荣誉不少:所编剧本亦多,此次二君一同来京;应何鸿烈君之请,是日来校演讲。同学辈以二君闻名已久,无不欲饱瞻风采:故前往听讲者非常之多。开会后首由何君致介绍词。次欧阳君讲述中国歌剧之变迁史。略谓吾国旧戏实由傀儡戏演化而来,故一切表情动作与勾画术,均不脱傀儡人之窠臼。欧阳君于戏剧界写实派与非写实派之不同点,亦有所阐述。据欧阳君意见,戏剧完全为实,为绝对不可能之事。又谓民众的艺术,当以极浅近的话,极平淡的事,表出极高尚的思想云。最后由洪深君演说表演术。洪君妙语天然,讲述时极滑稽之能事。略谓欲做一位好演员,须将“不要脸”三字,作为惟一之密诀;盖演员登台后,必须设身处地,忘却自己,而将剧中人,认为自己也。

从上述文字可知,3月14日,欧阳予倩与洪深应清华学生、时任《清华周刊》总编辑的何一公(鸿烈)之邀,在工字厅曾先后发表演说。洪深是清华的校友,回到母校作讲演自然别具意义。加之两位知名戏剧家联袂前来,所以听众“非常之多”也就理所当然了。虽然这一段报道比较简略,但可以补《长编》之缺,对于我们研究两位戏剧家1926年左右的戏剧思想不无裨益。

1929年2月28日杭州《荒原》周刊第1卷第8期载有《什么是戏剧》,署“洪深演讲元灿笔记”。文末有一段附记:“以上是十七年五月六日洪深先生在杭州影戏院所作公开的演讲,我在听讲时只记了一个大纲,后来再整理出来的,疏漏的地方当然是难免的,应该由我负责。洪先生在这次演讲里举例极多,我因为节省篇幅起见,大胆地节去了二分之一以上,这是要请洪先生和诸君原谅的。元灿附识。”这说明,1928年5月6日,洪深曾在杭州影戏院作过一次题为《什么是戏剧》的讲演。大概因为史料掌握不足,关于这次杭州之行与演讲活动,《长编》中丝毫未予提及。考虑到这篇讲词未经洪深本人审订,且记录者作了删节,为谨慎起见,今后印行《洪深全集》时,或可作为附录收入。

1936年8月,苏州振华女校的校刊《振华季刊》第2卷第3和第4期合刊(本期系“振华女学校三十周纪念刊”)登有洪深的演说稿《现代戏剧家洪深博士演讲:戏剧与人生》,署“范瑛记录”。同期刊有一则《振华女学校三十年来大事记》,在“二十四年度下学期”中有“现代戏剧家洪深先生来校演讲”的记载。《长编》中则显示1936年夏洪深“蛰居苏州,疗养胃病,住平江路妹妹家”。据此推测,洪深的演讲可能发表于1936年6月间,具体日期待考。此文主要从戏剧的历史起源、戏剧感化人的方式,来探讨戏剧与人生的密切关系,举例翔实,分析透彻。虽可能未经洪深审阅,但仍是研究其戏剧思想值得参考的一篇文献。

据有关资料显示,1937年4月,洪深曾率中山大学文化考察团一行10人,来到桂林进行文化考察。4月9日,广西大学曾邀请洪深在桂林初中礼堂作题为《在今日的中国从事戏剧工作的人应该做些什么》的报告,10日又作《关于中国戏剧将应以如何的姿态开展及其表演艺术》等演说。关于洪深的广西之行与相关活动,《长编》亦无记载,有待增补。是年5月1日桂林《创进》半月刊新1卷第10期刊有署名“蠢”的《听洪深先生演讲后》,叙述了作者一次在桂林初中礼堂听洪深演讲的经过与感想。其中记录了部分讲词,兹录如下:

这次我来到这里。有一个最大的感想,就是:“从事戏剧的人,应该做些什么?”

现在我们写文章,字字写“抗日”,谈话,句句谈“抗日”:倘若到了真的起来与日本鬼子拼命的那一天,不能够在最先一批死去,那就证明我们一生所作所为的都是欺骗。

虽然,死,在我们一生中只有一次,不能够随便轻易地死去,但在主张“抗日救国”的我们,至少要抱定“能够在最先一批死去”的决心和毅力。

一个民族到了国家最危险的时候,有两种方式:一种是自己做某种事,应该好好地干下去:到了国家需要我们的时候,可以把一切都放弃,把我们的全副精力和技能完全贡献国家。另一种是自己虽没有什么技能,但到了敌人向我们进攻的时候,可以拿我们的生命直接向枪林弹雨中去勇敢地作战。

可是,在现在我们干戏剧工作的人,并没有做到这一步。

举个例来说罢:广州曾演了几次国防戏剧,但那里乡村离城市的生活太远了,他们看了之后,连为甚么要抗日都不晓得。

所以现在我们对于电影戏剧,没有感到甚么兴趣:我觉得重要的还是要戏剧教育化,使每个人都晓得日本帝国主义者是我们的死对头,使每个人都明了“抗日运动”的重要。不过,话又得说回来,日本若真的让我们收复失地,保持领土完整,站在互惠平等共存共荣的立场来讲和平,我们也不一定要与他们拼命。

但,怎样才能尽戏剧教育化的能事呢?要尽戏剧教育化的能事,最重要的就是“形象化”。中国戏剧最大的缺点,就的缺乏“形象化”。什么是“形象化”呢?现在举以前小学课本中的一个故事来说明吧:有一个牧羊童子,很爱说谎,他曾经有好几次故意大聲疾呼地叫唤“狼来了,救命呀!”欺骗附近村民;但到后来真的有狼来了,他又同样大声疾呼地“狼来了,救命呀!”的叫喊,附近村民,都以为又是欺骗的,大家都不去营救,结果,这个牧羊童子被狼吃掉了。这就是“形象化”,就是戏剧,也就是“教人不要扯谎”的教育。

较高的现实,是抽象的,是十分难了解的;我们应该使它形象化,容易接近大众,这才是好的表现。

关于“形象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抓住典型的人物。不过,这不但在中国作品内很少见到,就是外国作品里,也是很少的;这是不很容易做到的一回事。所以能够代表个性(即许多不同的形态加在一块儿)的作品,可说是很好的了。

根据内容判断,此次演说应该就是洪深4月9日发表的《在今日的中国从事戏剧工作的人应该做些什么》。洪深阐发了抗日救亡运动中戏剧工作者应该担负的责任与使命,并从自己的演剧经验出发,提倡戏剧教育化,即在普通民众中普及戏剧艺术,用“形象化”的影剧进行抗战宣传,教育劳苦大众,为争取中华民族的自由与独立而共同努力。“形象化”不仅是要达到“容易接近大众”,更是“要抓住典型的人物”,这就显示了洪深关于抗战戏剧应兼顾思想性与艺术性的思考。此段讲演记录对于研究洪深1930年代的文艺思想不无参考价值。

1936年9月至1937年夏,洪深被中山大学聘为英文系主任。在广州任教期间,当地一些学校与社会机构也曾邀请他去讲学。1937年4月20日,广州基督教青年会编印的《广州青年》第24卷第15期上有如下预告:“中国鼎鼎大名之戏剧巨子洪深先生,去年应中山大学之聘,南来讲学。本会以戏剧是裨助人生与改良社会之教育工具,除在会内表演各种戏剧外,并特请洪深教授莅会演讲。四月廿三晚(星期五)讲《电影与文化运动》,三十晚讲《旧剧与话戏》。以上各种演讲,均欢迎赴会。门券备赠。”26日,该刊第24卷第17期又载:“本会为适应青年学子研究学术之需求,特约洪氏莅会演讲,计分两讲,关于电影与文化运动一题昨已举行。本星期五四月卅晚讲《旧剧与话剧》。欢迎莅听。”以上材料说明,4月23日(或25日)、30日,广州基督教青年会曾请洪深为青年听众作了两次学术讲演。虽然讲词已经不存,但如此频繁的讲演活动,既是洪深在广州戏剧教育与文学活动的一部分,也足以说明他在广州文化界的影响力。遗憾的是,《长编》中也没有关于这些演讲的记载。

三、结语

以上是笔者在翻阅民国报刊时,陆续发现的洪深的集外佚文与演讲史料,希望能够对《洪深年谱长编》的进一步完善与推进洪深研究尽绵薄之力。相信有了学界同人的共同努力,一套编排合理、收文齐全的《洪深全集》能够于不久的将来刊印面世。

附:

艺术之理与用

有初习西洋戏剧者。问曰,学易卜生乎,抑或莎士比亚乎?答曰,学易卜生,即学莎士比亚也。盖艺术之成立发展,皆循原理。有时其形式或有变化,而原理固定,不可更也。习艺术者,先须澈悟此艺术之原理。其应用方法固须习之,而理为根本,不可忽也。同一艺术而因心志之各异,处境之不类,其形式方法有甚不同者也。如莎士比亚及易卜生之剧是也。莎翁著《哈孟雷特》,叙一奸雄窃国,残杀骨肉,终亦饮刃而死。口间有勇士之击剑,有厉鬼之昼见,其情节慷慨淋漓矣。但是时舞台布景,尚未发。作者只求美,不必求真。故幕短而多,且可用“背躬”“自道”等法,以说明剧中人隐微之心理。其编制未免简略。及易卜生著《群鬼》,则布景剧台,构制渐精。摹仿人生,求其相似,用白描而不用“背躬”“自道”之直叙。剧中人毕生行为,简括在三五幕中。其文心可谓细密。然其所演,乃以中人之家。父纵欲,子遂好色。(性之遗传。)父有梅毒,毒及其子。(性之遗传。)一世罪恶,数世受祸。其事实至口琐细平常也。倘只就形式而论,兹二人之艺术,相异口不可以道里计。然口其叙述一事,有始有中有结,刻刻使观众欲知其究竟,此相同也。描写人格,使观众对之生好恶之心,又相同也。激动引起观众之美感,又相同也。此三者乃戏剧艺术成立之原理。莎翁遵之,易氏亦遵之。故二剧不同者形式(即用)口理则一也。今学作剧,而或只欲学易卜生,或欲学莎士比亚,岂非不计戏剧艺术之原理,徒斤斤于形式及方法耶。今日记一法,明日习一术,尽晓其末节偶然,而忽略其大要。必至摹仿古人。尽得其习气毛病,而丧失其精神。究其结果,即其最所致力之方法,至应用时,且无一得当也。

(原栽1925年5月16日《新闻报·艺海》副刊,署洪深)

导演漫谈

导演二字见于中国不过二三年之历史,二三年以前,似导演者尚未占有戏剧界之一席地也。盖中国新剧,言其创始时日恒日二十年。群新剧人日三千。笼统已极而就所演戏剧之质的一方面言之,不过借一张幕表,两片嘴唇之力而已。改良之戏,或用锣鼓,或采幕外,春柳开明之外,未见有用脚本者。艺术拙劣,未窥西欧戏剧之门径。夫剧有本,今中国之戏剧既无剧本遂无排演,无排演,乃无所用其导演矣。导演家在戏剧界占有最高之外置领袖群芳视若殊荣。苟口富有经验学历,每勿能胜任愉快。盖就导演之字義而论,其含意果甚简单,而就技能上论之,则导演者必须首先具演剧人智慧之一切。对于剧本之某人某物某场某景某段剧词某段情节某段之表情宜含蓄、某人之动作宜做到十分,学理分晰,见解透澈,必在超过演剧人之口断之前。换言之,演剧人之学理见解技能可不必及导演,导演者之学理见解技能必须起过演剧人也。然后循绝对服从之例,始得殿艺术之基。不则,导演者学理见解技能乃不及演剧人之有把握,演剧人之艺术或驾乎导演之上,虽艺术的道德演剧人对导演者为无反抗与批评,而导演者果赋有绝对威口以约束之,但戏剧之统一精神必先受其影响。演剧人对导演者之指示为不能“怀疑”的,怀疑则散失戏剧之真精神。吾总期期为不可能焉。

外国研究戏剧者各就性之近者而研究之。研究导演者有导演之专门,研究编剧者有编剧之专门,研究演剧者有演剧之专门,甚或置景打光管道具各有各之专门。缘人非万能,事无百全。秉质关系,为不可勉强。但导演则可万能之。导演者受编剧者及演剧人戏院主人付托之重,剧之登场有关全部之名誉及金钱,丝毫不能苟且。故导演者非万能者不办。非然者,误解剧本之意义,损失表演之真美,置景则不能扶助剧情,打光则不能生动剧采,真无异傀儡登场矣。导演家可为而不可为,中国有十全十美之导演家否,难言也。

(原载1925年10月《时事画报》第1卷第2期,署洪深)

观刘别谦导演之《少奶奶的扇子》后

刘别谦此作,更改剧本之处颇多。其原文之第三幕,欧玲夫人至达林登勋爵寓所,劝其女温德弥夫人,勿弃子背夫而去,为全剧精神所集,最有精采之处。而刘别谦只草草一场。数百尺片子,即将此节演过。甚且将剧中语妙天下之二少年,退居于无足重轻之列。此乃艺术上着重点之更改。其最大者也。夫以欧玲夫人之貌之才,独居伦敦,其仰慕而趋附之人必多。故原文中有“许多混帐男人,沾沾惹惹,时常要去找她”等语。今影片中,欧玲夫人在跑马场,乃独往独归,居处则娄敦勋爵而外无第二客。即娄敦偶见盘有烬余之雪茄,更曲为解释之。谓系娄敦勋爵自己之烟,隔夜所遗者。如此,于欧玲夫人之人格固提高矣,固足以迎合美国无知识妇女之心理矣。其如勉强不近情理何。且原剧颇注意于扇子。温德弥赠其夫人之礼物,只此扇子一柄。而今则扇子之外,尚有钻之胸针,珠之项圈。又每见一物,辄抱夫颈而再三接吻。于是原来嫉恶如仇、天真烂漫之温夫人,竞写成为一酷好虚荣昧于世故之女子矣。况更有一事,最为熟识王尔德之人所不满者。则原文之微言妙理,悉皆丧失无余。所采用者,仅仅剧本中之事实躯壳。岂不惜哉?

此剧原为一社会喜剧。剧本之长,在对话之妙语解颐。然若亦以之入影戏,必须平空加多无数字幕。此确违反影戏之宗旨。影戏以画片而非以字幕动人者也。今刘于八千尺片子,只用八十七字幕,且均系特制,未用原文一字一句,专留意于描写英国富贵人家之虚妄。而另行设法,于描写个性之动作中,令观者失笑。此正刘别谦之卓见特长,而非其病也。至于更改剧情,以迎合中下级社会之心理,噫是有说矣。美国近有作者,著文自辩。谓发行小说,两年之间,销售六千册,即可获利。倘排一舞台剧,而只有六千人来看,且须待之两年,则营业之失败为如何。至于影片,六千人之券资,未必足以付布景之资。故观众愈多,则程度愈须降低。故影剧艺术之价值,不如舞台剧。而舞台剧艺术之价值,不如小说。而导演影剧,遂不得不降志辱身,以求一般无学问无知识之人热烈欢迎云云。此虽有激之谈,或亦刘别谦导演之苦衷欤。片中亦有极佳之处,为剧本所无者。跑马场一节。欧玲夫人之所至,可使众男子倾倒,众女人纷议。是乃一堕落女子风姿犹存者。跳舞厅一场。始则众男宾,继则众女宾,皆愿与欧玲夫人接谈握手。是乃一熟知世故善于交际者。娄敦初见欧玲夫人,必待夫人就坐而后坐。温德弥家宴会,非请帖上有名之客,不准入内。(欧美交际者闻跳舞宴会亦如北京之闻堂会戏。)此皆礼节风俗之细端,无一丝一毫与事实情理相背,可见导演者之苦心孤诣也。

(原载1926年5月10日《新闻报本埠附刊》,署洪深)

批评者·观众·剧作者

批评者底目的,是督促戏剧者尽他们以戏剧电影来指导社会改善人生的责任。他的态度是严肃的郑重的,决不视戏剧是“小道”,是儿戏。

观众花了钱到戏院去的目的,却不是买教训,而是求得安慰。在工作了一天或感到疲倦的时候,在环境中碰壁感到烦闷的时候,他希望忘记现实。希望他的郁积的情感得一个机会可以发泄,希望那人生的缺陷,不妨“姑忘言之”的得到圆满,“聊以解嘲”。观众所需要于戏剧的,也和他所需要于“忘忧”的酒,“安慰精神”的宗教一样,正是“麻醉”。

所以批评者与观众,意见难得会一致。批评者鉴定是好的,常时不为观众所欢迎。而观众所喜欢的,批评者往往见得是有害。

这却要怪剧作者,不能尽其责任。一个为社会尽力的作者,一定是能利用戏剧的方法,来处理他所把握住的现实,使得一部作品,不但是富有意义,可以教导观众,而且是有趣动人,使观众乐此不倦。他也是给予观众以“安慰”,但不是“麻醉”的“忘忧”,不是“自欺”的“解嘲”,而是得人“指示迷途”的一种心安意乐了!

(原载1934年1月1日《新闻报本埠附刊》,署洪深)

作者简介:金传胜,扬州大学文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现当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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